二
说起来可笑。
昨天执飞前我才确定自己怀孕一个月,还没来得及向江亦分享这个喜讯。
孩子就因为这场事故没了。
飞机剧烈颠簸的那一刻,我正在给旅客提供服务。
我被掀飞,又重重落在地上。
四肢百骸都痛,最糟糕的是,腿间已经开始流血。
孩子,我的孩子怎么办?
机舱里都是惊恐的叫声。
大脑一片空白,我本能地想找江亦求助。
艰难地爬到对讲机旁边,我对着机长室颤着声音说:
“老公,我好像流产了,肚子好痛......”
江亦嗤了一声,语气十足嘲弄:
“你都没怀孕,哪来的流产?得妄想症了?”
“谢灵在塔台嗓子疼,一会下机我要去陪她去医院。没工夫看你演苦肉计。”
“不,不是.......”
我啜泣着否认,他已经挂断。
心痛得无法呼吸,腿间的血汩汩地流。
我咬着牙,拼命想要站起来,可滑倒了无数次。
好多血,为什么止不住?
谁来救救我的孩子?
“沈眠!”
施窈挺着大肚子,跌跌撞撞来到我身边。
她费力地拉起我。
“别怕,有我呢!”
就在这时,行李箱的舱门被震开。
各式各样的行李铺天盖地砸下来。
施窈毫不犹豫地扑到我身上。
重物撞击骨头的声音刺激我的耳膜。
施窈被砸得痛叫出声,渐渐没了声响。
她比我的月份大得多,怎么受得了?
我挣扎起来,却被她严严实实地挡住。
眼前是一片红,耳边是各种杂乱的人声。
我在极度恐惧中失去了意识。
再度睁开眼时,四周静悄悄的。
我才发现飞机已经落地,而我和施窈被困在一个死角里,无人发现。
身下是大片血迹,施窈还在昏迷中。
我让自己冷静下来,摸索到手机,再次给江亦打电话。
拨了很久,他才接起。
突如其来的腹痛让我难以忍受。
我对着那头断断续续地哽咽:
“老公,我被困在飞机里了,你快来,救救我......和孩子......”
等来的却是江亦无情的嘲讽:
“我不就是去找谢灵没等你一起下机吗?你至于迫不及待地装怀孕?还用流产来卖惨!”
“你除了争宠吃醋脑子里没别的东西了吗?我在陪谢灵看嗓子,没空!”
心口一窒,我说不出话来。
那头隐约传来谢灵的劝说:
“阿亦,你快去看看沈眠吧,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呢!我没事的,一个人习惯了。”
江亦声调拔高:
“真有事找我有什么用?我又不是救援队!”
说完就挂断电话。
心底涌上无尽的悲凉。
我在血泊里绝望无助,而他正陪着小青梅看嗓子。
一双带血的手握住我的肩。
施窈强撑着坐起来,虚弱地说:
“我都听到了,江亦这个狗男人,不值得你伤心。别急,我给我老公打电话。”
她哭着说:“老公,我们被困在飞机里了,我摔倒了,现在肚子好痛!”
没想到江辰不耐烦地回:
“你撒谎也要编得好点吧?我给谢灵看病呢,我哥也在旁边,大家都获救了,你说你被困了?”
“你能不能别整天胡思乱想求安慰?孕妇没那么脆弱,不会摔一跤就把孩子摔没了!”
“有空你学学人家谢灵,独立一点,别遇到什么事就哭哭啼啼的,听着烦!”
背景音里谢灵和江亦的说话声清晰可闻。
原来他们三个人在一起。
没办法,我便和闺蜜奋力扒开挡在面前的障碍物。
拖着她一步一步向前爬。
整个机舱过道都被血染红,看着十分瘆人。
我们爬到机舱口时,终于等来了救援。
可为时已晚,我和她的孩子都没保住。
送医抢救的途中,我恍惚想起今天这样的结局,似乎早已注定。
只怪我们当时太天真,以为赤诚的爱能改变一切。
相恋时,我们便从他们兄弟口中听过无数次谢灵的名字。
江亦的朋友圈背景图是谢灵的英文名缩写。
江辰的钱包里放着谢灵的照片。
但他们保证,跟谢灵只是青梅竹马。
我们傻傻地信了。
婚礼前夕,两兄弟的朋友圈异常高调。
像是生怕谁不知道他们要结婚了。
婚礼过后,更是给塔台那边送了远超本部门的喜糖和红包。
现在看来,我和施窈不过是他们和谢灵赌气的筹码,不值一提。
我们受伤流产的消息早已传遍航司的各大工作群。
但凡他们能点开,就会知道我们所说的是真是假。
他们只是不在乎而已。
未完待续。。。